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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ul de Sac (5)

Some people were born to be queens. 

“为什么？” 就连 Mia 也想不清楚她为何会拒绝。难道是因为酬劳太低？可是…… 这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好的offer. 

“做人不要太贪心啊。” Carmen 在一旁急着劝，似乎也同意了Mia 的决定。

“不是的…… ” Alison 皱着眉头，赶紧否认。“不是酬劳的问题。”

“那是什么原因？是Mia 坚持要找你的，其实你很需要这个机会的，你我都清楚。何必…… ” Carmen 继续追问。

Mia 的手拍了拍她的膝盖，然后说：“Carmen, 要不然我们先让Ali 把话说完吧？” 她看见Alison 似乎还有话没说完。

Carmen 马上把嘴巴闭上，把视线转到Ali 身上。

“Ali, 你说吧。”她温柔地对她微笑。

“不是酬劳的问题。”她娓娓道来。 “轮到你也看看我吧。Mia. Look at me. 我其实在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，根本毫无头绪你怎么会找我叙旧。我们根本不熟。然而我很庆幸没有因为自卑而逃走。今天这一个碰面……真的。刚才你的那一席话，真的让我觉得深深被触动着。那么多年来…… 其实我也算不清楚究竟是多久了，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还在这里坚持些什么。也许就像你说的，我不甘心。所以赖死不走。我不是没有别的事可以做，上个月我刚考获了第 14 门 ACCA 文凭。要是不当模特儿，我可以到任何一家会计、律师行去执业，可是……”她说这里，因为 Carmen 和 Mia 所交换的眼神而停了下来。

Carmen 一脸的咋舌，Mia 则一脸‘我早就说了’的表情。

“所以，”她忽略她们之间的小表情，小心翼翼地继续。“根本不是钱的问题。我很感激你愿意给我机会。正如你所说的，我可能真的就是因为等待一个机会所以死不断气。我知道我要是就这么离开了，我后来一定会后悔自己就这么放弃了。我的人生将会充满遗憾。”

“从我开始入行，就时常都听见别人和我说，我是不会成功的—— 因为我没有传统模特儿该有的样子。看看你、看看 Carmen, ” 本来还在因为她高学历而惊讶得没有语言的 Carmen 在听见她提起自己的名字，连忙回过神来。“你们是传统模特儿的样子。Carmen 是业界宠儿。而 Mia 你呢？你是神话。从你成名那一刻起，你有什么时候是没有被追着续约、签约的？但我呢？我自认我很努力…… 每一种猫步，每天都严格的控制饮食、严格锻炼…… 我明白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，但是公司不给我机会的理由总是：我太胖了、我太多肌肉、我不够高、我长得太平面、我没舞台魅力、我入错行业，各种各样的理由，十几年来，数之不尽。”

Mia 专注地听她剖白。她知道 Alison 一定是完全信任自己了，才愿意说出这番憋了十几年的心事。她没有打断她的意思，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。

“在我看来，Mia, 你这是赌博。找我担任这么重要的角色，你基本上，是在豪赌一场。我不想说你不会赢，毕竟赌注是压在我身上；可我也不能保证你一定会胜利，因为我这十几年来没赢过。这一场赌博，很明显地就连你的partner 也不完全支持你。”

Carmen 不敢点头，也不敢摇头。

“但我想助你取胜。也想为我自己争一口气。”Alison 的眸子开始发出闪亮夺目的光芒。Mia 从她的眼里看见了一个人重见希望的亮光。“我和目前的公司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合约。他们不打算续约，说我年近30了，年纪大了，应该考虑别的行业。Let's say 这一场我们赌赢了。你的牌子第一炮打响了，我也因为夺回一口气而开心了。但那个原本准备放弃我的公司呢？在抹杀我那么多年的努力后，他们也可以从中得到一大笔的佣金，也许还会因为我年纪大还不愿意放弃的成功，获得社会好名声—— 这些，都是我最不愿意留给他们的。So, yes. 抱歉，你‘今天’的邀约，我拒绝。如果你真的有兴趣用我的话，一个星期后，我们再谈。” 她思路清晰地为她们分析。

Carmen 的脸已经没办法再显示出更惊讶的表情了。

原来说到底，Alison 说拒绝，只是暂时的。她愿意陪Mia 赌这一局，但是不愿意有人因为她可能获得的胜利，从中得利。说她小气也好，说她记仇也好，就这么一些话，Mia 知道她是个爱恨分明的人。而且，她一点也不胸大无脑。

不是吗？愿意对信任自己的人推心置腹，不愿意让忽视自己努力的人得利。

于是Mia 终于明白她的想法。她露出欣慰的表情。

“既然如此，我等你一星期后再联络我？” 其实她才是出钱方，照理说她应该是决定主动的一方。但她把主动方的权利交给了 Alison, 换来了她愉悦的微笑。

“真抱歉今天没办法达成协议。”Alison 狡黠地笑着。看见 Mia 从椅子上起来，她也跟着站起来。 

“Call me soon, okay?” Mia 没有问她意见，就直接把她抱住。

Alison 收起了笑容，她的眼神变得认真。“Okay. ” 又嘘寒问暖了一段话，Alison 因为有些事要先离开了。Mia 一直送她到Cafe 门口，牵起了她的手，紧紧握在手里。

“See you soon. ” 那是一个约定。她当时是真的有点害怕Alison 会改变主意。

“I promise. ” Alison 回握她的手，力道有点过度，但当时确实很有效率地安抚了她担忧的情绪。

送走了 Alison 之后，她回到自己的座位，看见还在发愣的 Carmen.

好久之后，Carmen 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WOW, ACCA? What's that?”看来她根本没半句听得明白的。

Mia 忍不住笑了出来。“反正就是金领人员，知识分子。和我们这些靠梦想、外貌或身材来赚钱的人不一样。”

“就她那个样子，还真是看不出来啊。”她一脸下巴快掉下来的表情。

Mia 得意地笑着：“一个人在现在所受的苦都不会是白费的。所有的辛劳、汗水、苦楚都是肥料，最后一定会开出丰硕的花果。我本来只想找个特别的人，没想到我们不小心找到了帝王星。”

Some people were born to be queens. And Ali is one of them.

反正她当时就相信了。

(TBC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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